3)第十五章 不露相思意(1)_十二年,故人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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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也会定时在那五分钟里醒来。

  谭庆项拧了热毛巾,递给他:“你是念着山东的事?”

  傅侗文接了,拭干净手,“越是闲,越受不了挫折。过去百来件事情积在一起,也没这样的,”毛巾被谭庆项拿走了,他又手指虚地解纽扣,“要真到不行的时候,你记得给我绑炸药在身上,和山东的日本人同归于尽去。”

  谭庆项气笑了,把毛巾丢去洗手盆里,人回来,站着瞧他:“你傅老三,可不是做人肉炸药用的。要真只能派上这点用处,我才懒得给你做私人医生。”

  两人说笑着,和往常一般。

  可没两分钟,谭庆项却反常地收敛笑容,两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。这是他标准的谈判式动作:“我心平气和同你说几句,你不要激动。”

  傅侗文笑问:“为何要激动?”

  谭庆项意外沉默,好一会,还是起了头:“我早就同你说过,留沈小姐在美国才是功德圆满,侗文,你带她回来就很不对了,现在——”他努力克制,“你资助那么多女孩子,哪怕是那个窦婉风,也完全没问题。可沈奚——”他再次止住。

  傅侗文看着他。

  最后,谭庆项终于冲口而出:“沈家灭门,你大哥是主谋!你父亲也脱不了干系!侗文,你是真糊涂了!你带她回国就是错,怎能投入感情?!”

  吼出来的话,回荡在房间里。

  随后却是更深的寂静。

  谭庆项仍旧在急促呼吸着,压在心口一夜的话尽数说完,完全没有轻松。

  他盯着傅侗文,傅侗文也回视他。

  “你来,替我换个衣裳,湿透了。”傅侗文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。

  谭庆项想再劝,可怕他又犯心病,不够胆再说。

  他心绪重重地取了衬衫,帮傅侗文换上。

  “我看你是昏了头,侗文,你仔细想一想我说的。”谭庆项最后说。

  这世间真正拿不起也放不下的,只有两样东西,一是国恨,二是家仇。

  情爱在这个天秤上,毫无重量。

  傅侗文没回应,他离开床,去洗手间,关上门时,看到了浴缸里细软漆黑的丝。

  ……

  光绪三十年。

  沈家在正月满门抄斩,到六月,沈家的这个小女儿沈宛央才被送到了北京城。那年前门楼子的火车站还不成样子,轨道边上立着块pekIng的牌子,上下车的人落脚就是泥土地。木栅栏被当作车站大门。

  车站外头,不是马车就是骡车,人力车极少。

  他那天坐的汽车停在五十米开外,宿醉头痛,听到人在车窗边说:“爷,他们……一直没敢和你说,出了差错,只救到个小姐。这要藏去八大胡同,是个麻烦。”

  救个少爷,怎么都好藏,可是个女孩子,下人都犯了难。

  半醉半醒里,他让人将这个昔日小姐、今日钦犯送去花烟馆。在北京城里,妓院也分个三六九等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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